没有lao戴

hi两相依小少年。

【坤廷】枫花战役

像女生也可以剪短发。男生也可以留长发。世界是一个万花筒。但性别绝对不是你的限制因素。💪。

水函:

*全文1w3  ABO设定/坤A正O/红枫x沙巴茉莉/有私设有bug/不要上升

*点梗1/3完成,团团圆圆,记得吃元宵

 

 

//

“经理今天火气这么大?”同事A对着微波炉热盒饭。

同事B凑过去和她咬耳朵:“别提了,又是被新来的小孩气的,脸贼黑,我材料都不敢送。”

“你说那个T大实习生吧,帅是真帅,人一来满屋子Omega都往外冒信息素,熏人。”

“哟,聊什么呢。”朱正廷进了茶水间给自己倒咖啡。

“……经理。”

“没事儿继续聊,当我不存在,多聊天,好好培养感情,”朱正廷端着咖啡抿了一口继续说,“团队合作靠大家,一个两个都别净想着搞特殊。”

A和B对视一眼。

午休时间到,朱正廷一把扯下他脖子上的领带扔到桌子上。

“省省,蛇形真丝是无辜的。”磨砂玻璃外有个人影,范丞丞象征性地敲了敲他办公室的门。

“操,”朱正廷嘴里爆出一句脏,“你明天给我请个假,我去中医院抓几服药,胸口闷得慌。”

范丞丞没忍住笑了:“至不至于,一大四学生你跟他生什么气,何况还是你爸招进来的。”

“你别提,你一说我就来气,他妈什么年代跟我玩种族歧视呢?T大招生标准一年不如一年了。”

朱正廷眯着眼睛往前倾,电脑椅的轱辘发出“嗤”的一声响:“诶我采访一下啊,你看见我会没法儿工作吗?”

他的好发小打了个寒颤:“你别搞我我警告你,我茉莉花过敏。”

“认真的,你能不能解释为什么一个体检报告合格的Alpha闻见Omega信息素能在卫生间吐一下午?”

范丞丞有些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

自然界的恶劣环境推动高级动物进化出独有的性别种群,谁能克服生物本能,AO相吸天经地义。

“开玩笑吧?说你恐A我都不信,他这情况进化论都给证伪了。”

行吧,朱正廷认命地抹了把脸。

朱氏小公子最近诸事不顺,原因没别的,他办公室新来一个小孩,颜值在线,能力够强,算下来还是他亲学弟。

可惜是个性别变种,换句话说就是生物学上的“变态”——一个好端端的成年Alpha,厌O。

“别想这些了,恶人自有你磨,走吧去吃饭。”

朱正廷阴恻恻地披上外套跟上。

 

站在范丞丞的角度看,朱正廷冒这么大火也不是没有原因的。不夸张地讲,“朱”这个姓氏跺跺脚整个B 城就得跟着一抖,他朱正廷,朱家新生代一根独苗,可是老一辈捧在手心里惯大的。这也不能怪他一身少爷脾气,他人是个顶聪明的主,背后又有庞大的资源,高考保送到T大后觉得没啥意思换到国外去打MCM玩,玩够了才回家逐步接手企业。

说他拿鼻孔看人差点意思,阶级意识在他这里没有指标,对朱正廷来说“人”不分三六九等,人这种物种无非是只有比他过得好的(当然这种的很少)和不如他过得好的,计较这些没意思。

所以你看,傲慢也是需要有资本的。

时间放到现在,小公子凭本事坐上经理的位置,他一路顺风顺水硬是撞上一块躲不过的礁石。

两个人坐进新开的日料店,朱正廷泄愤似的咬着腌萝卜片。

其实蔡徐坤也就比他小两三岁的样子,长得帅不说,简历也格外辉煌,人力刚招进来的时候朱正廷一见真人心里还是格外满意的。他也不是什么铁石心肠的人,平常甩过去的工作都不算折腾人,可算碰见需要动点心思的活才安排小组分任务。

基本流程走得没毛病,朱正廷指派三个人一起做客户偏好调研,眼看着要散会了蔡徐坤突然举起一只胳膊:“经理,这些工作我一个人做就可以。”

几双眼睛同时黏在蔡徐坤身上,只见他神色淡淡的,紧抿着嘴叫人猜不透在想些什么。朱正廷也愣住了,这是什么情况?见过机灵的还没见过这样抢功劳的。

“咳,”他咳嗽一声打圆场,“大家的能力咱们都是有目共睹的,group work的目的也不是分个谁高谁低,重在合作,培养默契。”

一群小年轻收起不太好的目光纷纷点头。

“不,经理,您误会了……”蔡徐坤有些局促地低下头,“我可以合作,只是不能和她们一起。”

其中一个爆脾气的Omega直接阴了脸,连带着身上的信息素都有点儿失控:“你这是什么意思?”

蔡徐坤紧挨着她,见状整个人一下子跳了起来,他眉头蹙得死紧,捂着鼻子赶紧退远几分:“抱歉,这是我自己的问题。”

空气里的火药味越来越浓,朱正廷只能摆摆手揽下这个烂摊子:“散会,其他组安排不变,蔡徐坤你留下。”

不到一分钟偌大的会议室里就只剩下他俩,朱正廷浑身散发低气压,咔哒咔哒地摁着手里的圆珠笔。蔡徐坤站在桌子的另一侧,两个人一言不发。

咔哒咔哒咔哒。

“坐。”他投降了。

蔡徐坤乖乖坐好。

朱正廷深吸一口气:“可能有点冒昧,你歧视Omega?”

这问题把蔡徐坤噎住了,他没吱声,不说话就是默认。

朱正廷的眼角一抽,不太客气地把圆珠笔拍到桌子上:“小蔡,能被招进来的都是读书人,平权运动都快100周年了,你告诉我你、歧视、Omega?”

“不是。”蔡徐坤猛地抬起头来,“没有歧视,我只是……”

多可悲,朱正廷站起身朝他的方向走过去:“怎么?我也是Omega,你看我是不是应该乖乖回家找个A生孩子?”

蔡徐坤有些慌乱地想躲开朱正廷凌厉的目光却被一把摁在椅子上,朱正廷的手劲儿大,连身为Alpha的他一时都没能挣开。

空气中沙巴茉莉的香气愈渐浓郁,蔡徐坤的脸色拉得煞白,他有些沙哑地挤出两个字:“经理……”

“你看着我,这个问题不是说着玩的,如果今天我们不能解决那……”朱正廷的离职威胁还没出口,蔡徐坤就推开他踉跄着冲进卫生间。

结果他们今天真的没有解决这个问题。

蔡徐坤在卫生间吐了一下午,朱正廷只能给他批一天假期,第二天人回来后还是该干嘛该干嘛。

范丞丞夹了块厚蛋烧:“没办法的事,谁让体检报告上没有心理状况这一项,何况实习生又不一定转正。”

“别提了,我爸校招的时候就看上他了,说什么小年轻大有所为,”朱正廷嘴里塞满了烤鳗鱼,“等着看吧,老头有的哭的。”

范丞丞的脖子突然一伸,他点着筷子示意朱正廷往身后看。后者一回头,嗬,点单的可不是那个让他火了一整天的家伙。蔡徐坤没注意到他们,他捧着菜单若有所思,然后很认真地指给了服务员。这家伙不说话的时候倒挺顺眼的,小朱经理没由得地想着。

“去打个招呼?”范丞丞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这倒合了朱正廷的意,他整了整领口,脸上换上一副“来找麻烦”的表情:“你去买单。”

 

蔡徐坤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刚刚点单的服务员是个Omega,好在她的屏蔽贴贴得够严实。他心有余悸地靠在背椅上,小臂上泛起的鸡皮疙瘩渐渐消退。

蔡徐坤重重揉捏着太阳穴,他的症结不是一两天的问题了。

什么是常识?被所有人普遍接受的基础知识,譬如太阳东升西落,天气有晴有阴,以及人类的降生伴随两种性别。外在界定男女,内里建构身份,先天性的差异影响着整个社会的价值取向,第一声啼哭就决定了未来发展轨迹。

有些时候我们总是别无选择。蔡徐坤盯着茶杯里自己的倒影发呆,凭心而论,他得到了一个很宝贵的实习机会,这份工作能带来的提升不是其他兼职可以媲美的。

但是……想到这里蔡徐坤的头更疼了。他不是没做过心理建设,只是外面的世界不比象牙塔,Omega进入职场早已见怪不怪,钢铁城市里可没有班主任愿意为他调换座位。

弘扬性别平等似乎已经成为普世道德,与主流相背只会被群起而攻之,他的观念存在即不合理。这一点蔡徐坤清楚得很。

事实上,他也没有对朱正廷撒谎——作为一名理应对弱者施以保护的Alpha,他对Omega怀有一种不可扭转的偏见。

是的,偏见。他的认知将一整个群体都打上了同样的标签。不是误解,不算成见,没有任何美化的借口,比歧视更具有偏颇性。

但他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

Omega。

体质较差,情绪不稳,为了繁衍进化出一套独特的生殖系统,以月为单位会陷入有规律的发情期——这是生物学上的定义。

诗人与罪人都擅长联想。他们是甜美的、从伊甸园里掉落的苹果,是保护欲与原罪的化身。譬如诱人的信息素,被情潮涌没的躯体,渴望受孕的本能。

Omega才不是无所依托楚楚可怜的家伙。

善于伪装,以自身赢弱作为武器,利用所谓的“弱势”夺取利益——蔡徐坤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直到定食端上桌才回过神来与服务员道谢。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将那些不愉快的回忆暂时赶出脑海。只是他还没有拿起筷子,有人就用手指“叩叩”敲起了他的桌角。

该死的沙巴茉莉。他甚至不需要抬头,蔡徐坤在闻到那点信息素的瞬间就认出了这个不算友好的家伙是谁。

“……经理。”他不动声色地用手背挡住鼻尖。

朱正廷颇为自来熟地在蔡徐坤对面坐下:“在外面不用这么客气,叫名字就行。”

“朱——正廷,你情绪别太激动,我有些受不住……”空气中波动的信息素让Alpha不适地调整了坐姿,朱正廷的不满太过强烈,导致他额头上密密麻麻地泛着冷汗。

毕竟这里是餐厅。朱正廷很克制地在头脑里面放了几遍大悲咒。

只见蔡徐坤捂着鼻子,一双剑眉死死蹙起,见他如同老鼠见了猫,倒跟自己受了欺负一样。

朱正廷心里五味陈杂,无处安放的手指不断地敲着桌面,蔡徐坤面前的亲子丼还热乎着,一点氤氲的蒸气模糊了两人的距离。

他忍受不了这股赤裸裸的挑衅,就像蔡徐坤控制不住对Omega的厌恶一样。朱正廷咂了咂嘴,他从来没有把自己当做一个Omega看待过,别人还在用注射式抑制剂的时候他的口袋里就已经揣满了口服胶囊。双商与统治力是天生的,体力不足那就练上几年散打,Alpha能做到的他能做得更好。

性别不同又有什么区别呢?他有资质有天赋有能力,可现在居然有人跳出来拿无法选择的第二性别来质疑他?朱正廷就像一只被人踩了尾羽的孔雀,眼里容不下任何妄图扑灭他傲气的家伙。

“你这是在挑衅我。”朱正廷接过服务员倒的麦茶。

“我不是针对你,”蔡徐坤咬了咬下唇,他有些艰难地抬起头对上朱正廷布满冰碴的眼神,“我……对‘你们’的看法是一样的。”

朱正廷干笑一声:“谁给你的资格?就凭自己是Alpha、以为占据社会精英阶层的比重大一些翻翻手就能改变世界?。”

蔡徐坤沉默良久,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来。

“既然Omega有权利抗议性别不平等,我也可以提出不公不是吗?”

“你一个A说哪里的性别不平等?”朱正廷眯了眯眼。

蔡徐坤的手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悄悄攥紧。

“法律,政策,甚至是道德。”他望向朱正廷的目光里装着极为复杂的东西,“Omega拥有详尽的保护法和数不清的救助机构,你们呼吁平等、抵制不公,而你们也的确做到了……包括假期、工作时长、让座、按序排队——既定规则在你们面前也能成为可调整的东西,凭一张性别鉴定就能得到别人无法享有的权利。”

“……那是因为Omega的体质先天就处于弱势,拥有特权是应该的。”朱正廷极不情愿地搬出这一条令他不屑的借口。

“如果,一个Omega指控Alpha侵犯,你觉得人们会倾向哪一方?”

“……”

“没有人会关注事实的真相,对不对?”蔡徐坤的语气缓慢又沉重,“你们甚至有能力主导舆论,因为你们总是‘弱小’的,没有人会相信Alpha才是受害方。”

“难道Alpha就一定是施罪者吗?难道我们不会受到侵害、我们没有理由寻求保护?”

蔡徐坤缓慢地抬起头,他尽力克制着表情上的波澜,眼里却充斥着凶狠与决绝。朱正廷被他的神态唬住了,他一时语塞,甚至停下了思考的步伐。

对面的人似乎也感知到了自己的失态,蔡徐坤有些尴尬地低下头,他简单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放着桌上的饭菜一口没动便匆匆离开了餐厅。

“抱歉。”

一句轻飘飘的道歉传到朱正廷耳朵里,他还没来及说些什么,对面的人就落荒而逃,只留下冷掉的定食和孤零零的他自己。

像是秋天的落叶,空气中飘零着一点植物的气息。朱正廷仔细嗅了嗅,脸上的表情格外复杂。

 

 

*

他没有把这段不算愉快的对话告诉任何人,包括范丞丞,对方旁敲侧击来打听也被他三言两语对付了。一切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蔡徐坤碰见他也只是简简单单打声招呼,除了工作上的事宜两个人再无瓜葛。

这让朱正廷心里更揣着一股不舒服的情绪。

所有线索都指向被蔡徐坤藏匿的过去,关于他或者是他身边的人,总而言之一定发生过什么。话说在前面,朱正廷没有窥探他人隐私这种特殊爱好,他也不是什么普度众生的圣人,只是这家伙让他握住点儿端倪,松手觉得遗憾,顺着杆爬又太过大动干戈。

所以只能烦着。

他手机微信“嘟嘟”两声,朱正廷不耐烦地瞅了一眼,哦,他爸让他下午去T大接他表弟。

说来也巧,他们大家庭这一代小辈倒是各有千秋,他的小表弟步了他的后尘也跟着考上了T大,就是兴趣太多,挺野一孩子净知道在大学追逐自由了。

黄明昊站在校门口四处张望着,等了没一会儿就看见了朱正廷的保时捷911,他表哥象征性地摁了两声喇叭,小孩露出一个笑,屁颠屁颠地拖着行李上车。

“你这骚包的车太好找了。”黄明昊对着后视镜捋了一把他新烫的头,朱正廷看他耳朵上三四个洞没忍住皱起眉来。

“我说,你好歹记着学点东西,省的你妈再来磨我。”还没开出这条路就堵上了,朱正廷无奈地敲着方向盘。

“记着呢记着呢,这不刚踏上人生的新阶梯嘛,凡事都是需要尝试的,生命在于挑战。”

“得了吧别让我再去午夜场捞你我就烧香了……T大这一年两年招进来的都是什么人唉。”朱正廷替母校格外操劳地抹了把汗。

黄明昊的嘴一下子嘟起来了:“不是朱正廷你几个意思啊,你可以侮辱我的学校但你不能侮辱我啊?”

小朱经理听见他炮弹似的叨叨禁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不公司新进一个T大实习生吗,人一个Alpha厌O,整得全办公室都鸡飞狗跳的。”

“哟,巧了,我这儿也认识一个贼奇葩的Alpha学长,人挺牛逼的就是特难招惹。”黄明昊摸着下巴。

两个人对视着沉默了两秒。

“……别告诉我姓蔡啊?”

“你招的怕不是坤哥?!”

Fine,世界可真小,两兄弟各靠着身侧的车窗感叹道。

“我舅倒是会挖人才,要了坤哥绝对血赚。”眼看着小迷弟就要滔滔不绝地讲起蔡徐坤的丰功伟绩朱正廷连忙捂住他的嘴。

“停停停,先打住,既然你认识,你知不知道蔡徐坤……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黄明昊的脸色变了变,他俩都是Omega,这个问题站在他们的角度来看明显有些超纲。车流缓慢地行进,朱正廷不得不把目光放回前面。副驾驶沉默了两秒黄明昊才憋出几句话来。

“……坤哥他小时候家里出过事儿。”

“他有个Alpha哥哥,是个老师,很久以前有Omega学生想追求他被拒绝了……后来不知道那人怎么想的,直接告到了校领导那里指控他骚扰。这事儿当时闹得特别大,学生家长又是到学校闹又是去他家里闹,警察调查好一阵子才知道老师是被冤枉的。”

“说出去解释也没什么人在乎,人们就记着这老师跟‘侵犯’俩字挂钩了。那学生就是受了点处分,可是哥哥工作丢了清白也没了,负面情绪太多,一下子想不开……好在是被救下来了。”

朱正廷握着方向盘的手差点一松,他的余光瞥到黄明昊,小孩的脸上表情沉重得很。

“你是怎么……”

“哥,你当时做过辩论队队长你还记得吧。后来你不是出国了嘛,下一任就是坤哥带着的。我也是大一过去凑热闹跟着玩,有一次我们打校际赛,队伍打到决赛了大家都挺高兴的。结果现场组委会给了一个开放题——该不该成立Omega反侵害机构,之类的吧。其实这道题这已经脱离辩论的范畴了,就是想看看两方队员的思维开拓性,结果你也能猜到……我们被取消参赛资格了。”

黄明昊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大家不能说不指责他,坤哥心里估计也挺煎熬的,当时一起吃饭喝多了就都说出来了。”

回忆历历在目,黄明昊想到这里心就跟着抽动一下,他向来敬重的学长红着眼睛断断续续地讲着那些不堪的经历,沙哑嗓音吐出来的每一个字都磨在他耳朵上。

“哥,我觉得吧,这种心结他自己解不开……可能还是需要有谁帮他一把。”

小孩弱弱地吐出一句话,随即把脸埋进衣领里侧着身睡下了。朱正廷把车载音响的音量转小了点儿,突然生出些下车抽根烟的冲动来。

 

蔡徐坤处理完手头的工作时办公室里的人已经走光了,他摘下鼻子上的防辐射眼镜,在电脑前伸了一个懒腰。其实这样也好,没有各种信息素的打扰他的效率高了不少。

自那次开会后他就成了众所矢之的对象,没人会为传播谣言负责任,投在他身上的目光难免有不掺杂质的。面对超额的工作量蔡徐坤点点头照单全收,他不在乎这些,看到他的组员拿“发情期失调”告假也只投去一个不掩厌恶的眼神。

蔡徐坤再度检查了一遍文档内容才摁了关机键,窗外夜色深邃浓郁,他对着玻璃,和自己的影子无味地对视一眼。

回去吧。

蔡徐坤拿上包,脑子里没由得闪过朱正廷那张过分自负的脸。如果世界上的Omega都像这家伙一样兴许他的感觉会更好一些。

傲慢,张扬,爱逞强,自我主义,在山巅俯视泯然众人,料峭崖边开出的一朵花。

蔡徐坤的脑袋昏昏沉沉的,或许是过度加班的缘故,他刚要伸手关灯的时候整个人直接向后倒去——甚至连痛感都迟钝了,他麻木地蜷起身,仅剩的一点理智告诉他现在的状况非常不妙。

蔡徐坤的冷汗密密麻麻渗满额头——他的易感期到了。

Alpha的易感期。社会上最容易被忽略的生理病症,在公众认知中似乎和头晕、耳鸣一样。

事实上并不是这样。

就像Omega有难熬的发情期,强大的Alpha也会经历精神最脆弱的时候。蔡徐坤挣扎地想要爬起身,他眼前一片失焦,脑海中挤进来的回忆死死扼住他的咽喉。

午后的炙热光线打在沙发上,绿萝滴下的水洇湿地板——他突然又回到十几岁的时候,流淌的汗黏腻在他的额头和背后,他的瞳孔一片地震,手里的钥匙猛地摔在地上。

他哥哥站在矮木凳上愣愣地与他对视,粗糙麻绳拴在房顶。

 

“哥哥?”

 

他看到年幼的自己像无助的幼兽一样死死抱住哥哥的腰,蚊虫嗡鸣刺激着他的耳膜,老旧的风扇吱呀作响,他们坐在地上紧紧相拥嚎啕大哭。

场景突然转换,记者的闪光灯晃得他双眼作痛,他的父母紧紧将他护在身侧,但那些恶意的咒骂好目光依旧像刀子一样扎过来。

不是的。他拼了命地摇头。

“不是我哥哥做的!他没有错,错的人是唔唔——”他目眦欲裂,眼泪夺眶而出,涨红的脸上青筋暴起,他的父亲一把摁下他的胳膊,哑着嗓子催他赶紧上车。

—Omega闲得没事随便举报你?做梦呢吧。

—没有借口了硬撑呢,一家人都一个德行。

—哎,好像报道说那老师真没碰人,都是那人自己编的。

—无风不起浪,传出这种新闻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是的。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

他捂住耳朵在一望无际的黑暗里拼命奔逃,信息素化作粘稠糖蜜禁锢他足底,眼泪在纷乱的谣言中蒸发成干瘪的水汽。

没有人生来能选择性别,没有人生来强大,没有人生来就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我不是野兽,我——”

 

“行了行了我已经在路上了,你下次注意点儿。”朱正廷带着蓝牙耳机掐断了电话,他晚上回了家加班却发现文件里少了份合同,一问助理才知道被落在了办公室,见小姑娘慌慌张张的样子八成连钥匙都找不到。朱正廷心急火燎披了件外套就下车库,顺带心里叨叨两句该换助理了。

好在深更半夜的也没什么人在,跟看门大爷打了招呼后朱正廷摁了电梯就直奔办公室。

“哎真是——我靠!”朱正廷刚一进门就被满屋子Alpha信息素的味道熏得两眼一黑,又是那股秋天落叶的味道,侵略性不算强但是浓度却高得怕人。他出门走得急,哪还顾得上给自己吃药,好容易哆嗦着从包里掏出一瓶喷雾才把自己包得严实些。

“谁在这儿?”朱正廷捂着鼻子把灯打开,却看见倒在地上浑身颤抖的蔡徐坤。

朱正廷倒吸一口凉气直接跑到对方面前,他伸手摸了摸蔡徐坤的额头——嘶,这已经低于常人体温了。

“蔡徐坤,蔡徐坤,听得到我说话吗?”朱正廷反复拍着那人冰凉的脸颊,只见蔡徐坤眉头紧锁,他双眼紧闭着,苍白嘴唇微微颤动像是在倾诉什么。

我。

朱正廷低下些身子凑近他耳边:“你说什么?”

我也是。

“我也是——人类。”

脆弱的、会哭泣、渴求保护的——人类。

微弱的气音被他捕捉到,朱正廷的瞳孔猛地收缩,白织灯光线照亮蔡徐坤脸上干掉的泪痕。

Alpha剧烈地颤抖着,他将双手攥成拳,泛白的指节死死扣进掌心里,蔡徐坤脖子后的冷汗沾湿了贴身的衬衫,平整的衣角遍布褶皱。

不知怎的,朱正廷胸口的火气一下子就熄了。

“我知道,”他贴着对方的耳朵说,“没有人能否定你。”

他一时乱了阵脚,但脑子还是冷静的,朱正廷用了些力气让蔡徐坤倒在他怀里。常识告诉他温和的信息素会让Alpha在易感期好过一些,尽管不是法定伴侣,但眼下的情况好像没有更好的选择。

沙巴茉莉的清香从朱正廷身上散了出来,带着雨后潮湿的气息,一点一点渗进蔡徐坤每一寸裸露的皮肤里。他无意识地向香气的源头靠近,朱正廷的手落在他毛绒绒的头顶上。

像蛋壳被敲碎露出一丝缝隙,一丝光亮打在他身上,被囿于黑暗的人睁开眼。

 

蔡徐坤是在凌晨恢复意识的,他脑袋钝痛得很,窗外的天边泛起鱼肚白,他坐起身,发现自己躺在会客室的沙发上,身上还盖了一床毯子。

“醒了?”朱正廷靠着沙发盘坐在地上,他抱着电脑,眼下挂着一圈青黑。

断片的回忆一点点重回脑海,蔡徐坤有些结巴地开口:“对不起,我不是……”

“打住,在工作地点听我的。”朱正廷伸出手指示意他闭嘴,“第一,不要道歉,没有必要为已经发生的事情纠结;第二,体力有没有恢复一些,我昨晚给你喂了点镇定剂,我希望它起了作用。”

除了头还在疼,他身上的无力感已经慢慢消退了,蔡徐坤点了点头。

朱正廷慢慢呼出一口气:“太好了,最后一条,我去倒些蜂蜜水给你,趁这个机会你把该说的话组织一下。”

脚步声朝着茶水间的方向渐远,蔡徐坤呆坐在沙发上,指针走动趋近他的心跳。

他其实不太喜欢太甜腻的东西,而朱正廷似乎放了很多勺蜂蜜,他偷偷瞥了身旁的人一眼。

“吃甜食能让你放松。”小朱经理挨着他飘来一句话,蔡徐坤没办法只好乖乖喝完。

确认对方没撒谎后朱正廷才把空掉的玻璃杯放到一边,他转过身面朝还处于蔫坏状态的Alpha直接张开了胳膊:“过来。”

蔡徐坤一下子就懵住了:“……啊?”

“啊什么啊?”朱正廷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别废话,让你抱住我,你易感期没结束,在这儿出了问题还得算工伤。”

“……不、不用了。”

“快点儿的,不然扣你工资。”

Alpha不争气地红了耳朵,伸手虚虚地环住他面前一脸坦然的Omega。空气漂浮着两种信息素的味道,它们并不冲突,而格外罕见地,蔡徐坤没有产生任何不适感。茉莉的香气很好地安抚了他的恐惧与躁虑,他甚至有些贪婪地埋在对方的脖颈里。

“我的信息素是红枫,一种落叶乔木。植物的味道很温和,作为Alpha的信息素来说它并不突出……因为这个小时候我还被亲戚嘲笑过。”他缓缓吐出一句话。

朱正廷闻着他身上清爽的气息“嗯”了一声。

“我哥哥出事后,我身边的人往我的水杯里撒粉笔灰,撕碎我的作业本。我和他们打架,老师很重地责罚了我——因为我是Alpha,不能凭着体力优势欺负同学们。”

蔡徐坤将怀里的人搂紧了一些。

“因为我是Alpha……”

向来强大,甚至会滥用暴力的Alpha。

花香愈渐浓郁,那股淡雅把蔡徐坤差点失控的心情拉回轨道上。

他深呼吸一口气,朱正廷慢慢地拍着他的背。

“你在安抚我。”他闷闷地说道。

“是的,我在安抚你。”朱正廷一字一句地说着,“Omega也可以安抚Alpha,这并不奇怪,而你拥有示弱的权利。”

“我喜欢你的信息素,它让我想起秋天的泉水。红枫是鸡爪枫的变种,可你不是。”

“听好了,蔡徐坤,你只是‘你’,不是某一个Alpha,性别只是你其中一个标志。”

“你可以软弱,可以退缩,同理Omega也可以很强势,做什么事都凶巴巴的。”

“像你一样?”

“对,像我一样。”朱正廷轻笑出声,“这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

Because all men are created equal.

“你的哥哥没有做错任何事,错的是那个失心疯的Omega,错的是被固化的性别观念。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意味着一场灾难,但它不能改变你或者摧毁你。”

“托你的福,我才知道Alpha的易感期没有专门的科室,没有护工,甚至没有特定的处方药。所以我想我们可以在这个方面开辟新的市场,从缓和药剂做起。”朱正廷笑了,“这只是个设想,我在和老头沟通,如果你愿意帮我的忙就再好不过了。”

“当然。”易感期让他的情绪波动更加剧烈,蔡徐坤的眼睛湿润了。

“现在,再睡一会儿,时间到了我会叫醒你的。”朱正廷抚着他的脑袋让他枕在自己腿上。

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他还没能彻底从阴影中走出来,而生理反应来源于心理上的抵触。

蔡徐坤在陷入昏睡前脑海中飘过最后一句话。

他或许该和过去和解,而这不仅仅是为了他自己。

 

 

*

公司的人最近对蔡徐坤的看法改变了很多,这个实习生能力强效率高,人还挺谦虚,虽然和Omega接触还是蛮拘谨的,但看起来并不像别人说的那么恶劣。果然眼不见为虚,几个小姑娘在卫生间补妆的时候窃窃私语。

蔡徐坤在茶水间打了个喷嚏,旁边倒咖啡的同事善意地问他:“哟,感冒啦?”

“可能是最近换季吧……”蔡徐坤吸了吸鼻子。

“哎可不是,我每次出门我媳妇都嫌我穿太少,非要我加秋衣秋裤。”

蔡徐坤捧着咖啡笑道:“已婚人士的甜蜜烦恼?”

同事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这说到结婚可真跟谈恋爱不一样,矛盾倒是多了不少,可生活还是挺充实的。你呢,小蔡?这么优秀一Alpha不能连个对象都没有吧?”

“没考虑过。”蔡徐坤含糊应了一声。他是真没考虑过,以往投送怀抱的Omega对他而言可是最大的噩梦了。

“不应该啊,我看咱办公室挺多Omega都对你,有点儿意思啊。”同事拿胳膊肘碰了碰他,蔡徐坤的脸有点儿红。

“您可别拿我开玩笑了。”

同事被他逗乐了:“不过也是,没必要非盯着Omega找嘛,像小朱经理那种高岭之花型的,咱哪能hold住。”

蔡徐坤闻言一愣,目光有些讶异:“经理……还是单身啊?”

“可不呗,谁敢凑上去啊。听说以前有富二代轻薄人家,当天就被打进医院了。”

“这倒挺像他会做的事儿的。”蔡徐坤哑然失笑。

“哪种事儿像我会做的啊?”一道清冷的声音在他们背后响起,朱正廷懒洋洋地顺过蔡徐坤手里一口没动的咖啡。

同事咳嗽一声先溜了,剩下蔡徐坤和小经理大眼瞪小眼,朱正廷抿了口咖啡冲他扬了扬眉。

“说您……挺爱逛茶水间的。”

一句话说得他差点儿呛住,朱正廷哭笑不得地看他一眼。他五官本就精致,平日里冷着整张脸看不出来,一笑起来倒是雪化春水融满涧。蔡徐坤看他眉眼含笑的样子没忍住动了动喉结。

“你呀,少想些有的没的。小贾托我传话让你别光想着工作,记得回学校看看。”

 

话是这么说,蔡徐坤也没想到回T大的机会来得这么巧。黄明昊微信轰炸让他下周末一定要回趟辩论队,他们好不容易请上大牛谈经验,有他坐场小孩都放心。

说实话蔡徐坤心里有点复杂,当年校队在决赛铩羽而归大部分的责任在他。尽管他的队友都表示理解,但遗憾终归是落下了,他年级一升也没时间再管理社团,索性担子落到了黄明昊头上。这家伙伶牙俐齿,脑子转得快,最擅长在自由辩论环节给对方挑刺,跟他的风格正好相反。

他打车才到校门口,黄明昊就已经急得跳脚了,他一把揽住蔡徐坤的胳膊就往申下来的大教室跑:“哎我说哥你可真是不着急的!”

蔡徐坤被他逼得也走快了两步:“周末路上堵车你又不是不知道。”

黄明昊刚想说点儿什么,扯着蔡徐坤的手就一松,他有些尴尬地退远几步:“叫我给忘了,不好意思啊哥……”

Alpha一愣,看小孩一下子捂住自己的腺体才反应过来。他摆了摆手:“没事的,我最近……有在克服自己,效果还不错,起码不会再把午饭都吐出来。”

“这可是好事儿啊!”黄明昊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这,坤哥你怎么就突然想通了?哎不是想通,就是——”

蔡徐坤戳了戳他眉心:“不是赶时间吗,怎么现在有空和我叙旧了?”

“哦对对对,快走快走,我跟你说批教室一年比一年难了……”

蔡徐坤难得有些躁动。他走过的路晦明交杂,沿途鲜有欢乐笑语,回忆囚人囚己,他不惜闭耳塞听死守胸中执拗,所幸在路口遇良人。

而他的良人此刻正坐在教室的讲台上,一条长腿随意地在半空中晃着。金框眼镜藏着炯炯目光,私服领口露出蜿蜒到锁骨的挺拔脖线。朱正廷手里颠着半截粉笔,他身后的黑板遍布逻辑框架,底下一帮小孩忙着记笔记。

见后门被黄明昊推开,朱正廷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来。

“哟,这儿还有朋友迟到半小时的——咱们刚刚说到哪儿了?”

“思维开拓,学长。”有女学生小声提醒。

蔡徐坤直接僵在原地,他的声音都打着颤:“……这就是你们请来的大牛?”

“可不是呗,全能型辩手,能攻善守,逻辑鬼才,让他讲一个小时可是我好几顿饭换来的。”黄明昊乐在其中地把蔡徐坤摁在教室最后一排的座位上。

“成,正好也不用我给大家举例子,咱们来思考一下真题。”朱正廷从讲台上跃下,拉下一块崭新的黑板“唰唰”地写着。

底下的学生开始窃窃私语起来,黄明昊摸不清他哥这是整哪一出,蔡徐坤只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在凝固——

——黑板上赫然写着“该不该成立Omega反侵害机构”几个大字。

“熟悉吗?”朱正廷的眼镜片折射出一道光,“让我听听你们的想法。”

教室内一片沉默,良久才有一个男学生迟疑着举起手。

“我持支持的态度。从历史的角度谈,Omega经历过很长一段被奴役的时期……”

历史,生理条件,性别平等。男孩分析得头头是道,观点清晰,论据也充分,朱正廷不时点着头。

蔡徐坤的肩膀微微颤抖,这一幕他再熟悉不过了——这问题和当年一模一样,台下坐满了评委和观众,无数目光打在他身上——他举起话筒直视那些眼神,站在狭隘的对立面一字一句地驳斥了正方的观点。

一滴冷汗从他的鬓角划过,他艰难地吞了吞口水。

男孩结束发言,教室里响起一片鼓励性的掌声,朱正廷的表情也比较满意。

“谢谢你,如果我们在比赛现场这一定是最完美的发言。”他摇了摇手指,“但是我希望大家注意的是——我们不是在比赛,而这只是一道开放题。正如我们很容易陷入思维定式一样,质疑题目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真知灼见来自于多思善疑。孩子们,学会思考,这个题目本身就是有问题的。”

“因为它没有意义?Omega反侵害机构已经成立了,基本上没有人会站反方。”

朱正廷笑了笑:“不太准确。”

他走前两步,用手里的粉笔圈住了“Omega”这个词,接着做了一个删除的记号。

“它的范围太过局限,任何公益性机构的服务对象都不应该只局限于Omega一个群体。”朱正廷的声音不算高,但教室内一片寂静,他的嗓音直接传到了最后一排的蔡徐坤耳朵里。

“嘿,你刚刚提到了‘性别平等’。”他善意地指了指刚刚发言的男孩,后者局促地点着头。

朱正廷摆弄起了讲台上的天平,他用手拈起一块砝码放在左侧的托盘上,黄明昊嘀咕着“要用镊子的”。

“从概率论的角度来谈,每个人都有受侵害的可能性,每个人都可能成为凶手,这和‘强弱’无关。任何行为,无论是出于‘保护’、‘避免’还是‘补救’的目的,它都应该对每个人一视同仁。”

“当然,如果我们听到和AO相关的负面新闻,群众的倾向还是会偏向‘处于弱势’的那一方,甚至各种法律和机构会习惯性地忽视对Alpha的保护……这很遗憾。”

台下一些Alpha学生陷入了思考,他们微微低着头,教室里的情绪格外低沉。

“我们呼吁平等,所以我们给予弱者自强的权利,但‘强弱’二者本身就是不平等的。”朱正廷又放了两块小砝码在右侧,天平止不住地左右摆动。

“这个话题并没有超出我们的能力范围,不要认为谈论它没有作用,”他取下晃动的天平,将一串砝码稳稳地摆放在讲台上,“平等也植根于我们的观念,一个人的力量很微弱,但我们握着足以撬动地球的杠杆。”

朱正廷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在这里。”

“是谁规定Omega不可以当兵或者Alpha不能做幼教?是谁说Omega就要温柔可爱Alpha不可以哭鼻子?没有人,只是我们单方面地认定这样做不合适,这是被默认的、隐性的规则。”

“我们可以遵守规则,这会让我们活得轻松一些。但是如果,你并不满意,你觉得你被社会的目光束缚了——那就逃出来,推翻它,做一个勇敢的rule breaker。”

教室里响起了突兀的啜泣声,有人情难自禁地捂住眼睛。朱正廷直视着坐在最后排的蔡徐坤。他的目光像晾凉的开水,温煦,并不锐利,汩汩流淌着冲破了无数堵他垒起的心墙。

“——你认为呢?”

 

一瞬间那些流言和指责通通瓦解在朱正廷温润的声音里。那股春水冲破厚重的冰层,让日光直照最深层的海底。

他见证的悲剧是引爆一切的导火索,委屈、不满、怨恨,连绵的火山同时喷发,滚烫岩浆淹没他的理智,焦黑废墟垒成扭曲偏见。

而朱正廷像剪开厚重的蛹一样卸下他层层伪装,带着一身凉薄的傲慢向他走来。

他是知道的,他是清清楚楚看到的。

十几岁的蔡徐坤赤身裸体地缩在火源处,他身上落满苍白的火山灰,眼底藏着阅尽千帆的死寂。

Omega蹲在他身前。于是焦黑里生出洁白的茉莉,一朵接着一朵,像芬芳的落雪,盛开在每一寸土地。

他看到朱正廷的唇瓣一张一合。

 

下课铃声敲响,小机灵黄明昊替他的好哥哥挡住了纷涌求合影求签名的同学们,朱正廷借这个机会偷偷溜掉了。当然他确保了蔡徐坤有及时赶上。

“经——朱正廷。”他喊住对方,后者将外套搭在背上,转过身投来一个桀骜的眼神。

“我这一课讲得怎么样?”朱正廷问他。

天气逐渐转冷,他本该感受到凉意,但蔡徐坤却觉得每一寸皮肤都在燃烧,烧到他的脸颊和耳廓上。

“我,我找不到语言来形容你……”Alpha发自内心地说道。

朱正廷“噗嗤”一声笑出来:“就这样还打辩论呢,我作为老老队长都嫌弃你。”

周末的校园内行走着三三两两的学生,他们带着蓬勃的朝气和无数的可能性。朱正廷一步一步向他走来:“我觉得我们可以进行一场一对一的个人赛。”

“什么辩题?”

朱正廷眨了眨眼。

 

“——你对我心动了。”

 

Omega逆光而站,阳光下他的皮肤白到几近透明,那是沙巴茉莉的颜色。蔡徐坤甚至能听到他脉搏鼓动的声音,有节奏的,规律的,与他的心跳逐渐重合。

枫叶悠悠落到秋涧里,然后他闭上眼睛。

任何战役都会产生战败的那一方,不管有没有四起硝烟。

朱正廷有些得意地回过身向校门外走去,他还没有输过,这一次他也一定会赢。

毕竟事实胜于雄辩。

 

蔡徐坤耸了耸肩,加急两步跟上他的步伐:“你猜得到我会说什么。”

如他所愿。

 

 

 

End.

 

 

 

 @迦希吉夜  虽说是现代版傲慢与偏见,但没想到越写越偏,希望你喜欢。


一个命途多舛的2月,有人走也会有人来吧,安慰自己一下。选题的时候也斟酌了挺久,写了abo世界观里一直令我思考的一个点,没有恋爱,没有标记,没有带球跑,很平淡,感谢阅读。


本来想联文的时候发这篇,但《没有意外》很触动我,想了很多,觉得还是今天发出来好,值得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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